“休祲”这个词语是啥意思？

　　《唐雎不辱使命》是人教版九年级语文教材中的一篇课文，笔者已经教过不下五遍，但对于文中的一处注释一直耿耿于怀。文中有一句“怀怒未发，休祲降于天”，对于“休祲”一词文下注释为“休祲，吉凶的征兆。休，吉祥。祲，不祥。”；对全句翻译为“心里的愤怒还没发作出来，上天就降示了征兆。”，只说“征兆”，而不说“吉凶的征兆”，这样处理，可能有句子流畅方面的考虑，但也有语焉不详的弊端。某一次课堂上，一位很较真的同学对此提出了疑义：上天降示的到底是吉祥之兆还是不祥之兆？这引起了笔者的思考。课文注释中把“休”解释为“吉祥”，“祲”解释为“不祥”，这是必要的；问题在于，对“休祲”一词的解释，做简单的加法，即把“休”“祲”二字的意思简单相加，解释为“吉凶的预兆”，实在是不妥的，既不利于学生准确理解课文内容，也漏掉了一个学生有必要了解的较为重要的古汉语知识点。

　　笔者认为，此文中的“休祲”一词应该明确解释为“不祥之兆”，而不应是令学生费解的“吉凶的预兆”。

　　理由之一：文中写到的几种征兆不可能是“吉祥的征兆”，理解为“不祥之兆”才合乎事实，合乎情理。

　　文中提到刺杀时出现“征兆”的原句为“专诸之刺王僚也，彗星袭月；聂政之刺韩傀也，白虹贯日；要离之刺庆忌也，仓鹰击于殿上。”

　　关于“彗星袭月”。《辞海》中未收录。“百度百科”对这个条目的解释为“彗星俗称扫把星，彗星袭月即彗星的光芒扫过月亮，按迷信的说法是重大灾难的征兆。”网上的解释非常一致，均理解为“不祥之兆”。

　　关于“白虹贯日”。《辞海》在线词典解释是“白色的长虹穿日而过。古人认为人间有不平凡的事，就会引起这种天象的变化。实际上这不是虹而是晕，是一种大气光学现象。”“百度百科”解释为“白色的长虹穿日而过。古人认为人间有不祥的事，就会引起这种天象的变化。后引义为有较大变革发生之前上天所降示的吉凶之征兆。”这两种解释有点区别，一者用词为“不平凡的事”，是从事情大小的角度而言，不涉及吉凶的判断；一者用词为“不祥的事”，性质认定明确。

　　关于“苍鹰击于殿上”。笔者在网上查询，发现对此的探讨很少，大致有两种理解：一种理解为“不好的事情发生前的征兆”；一种理解为“大事发生时的征兆”。

　　如此看来，“彗星袭月”一致被认定为不祥之兆，“白虹贯日”与“苍鹰击于殿上”也一致被认为是即将发生大事的征兆，不少人认为“大事”专指“大的坏事”，但从不被认为是吉祥之兆。

　　同时，结合文中具体的语境理解，出现所谓“征兆”只能是针对被刺杀者而言，是对他们将被制裁的一种预示，同时也是对当时情势紧迫的一种渲染；而对于被刺杀者来说，被刺之前出现的征兆怎么可能是“吉祥的征兆”呢？

　　因此，“休祲”一词在本文中只能理解为“不祥之兆”。

　　理由之二：“休祲”一词在本文中明显应归入偏义复词的范畴，解释为“不祥之兆”有充分的语言学依据。

　　偏义复词是古汉语中一类特殊的语言现象，王力先生主编的《古代汉语》谈到这个问题时说：“这种复音词是用两个单音的近义词或反义词作为词素组成的，其中一个词素的本来意义成为这个词素的意义，另一个词素只是作为陪衬。”

　　笔者在“理由之一”中已经分析，专诸、聂政、要离等 行刺之时出现的异象，基本被迷信地视为“不祥之兆”，从不被视为“吉祥之兆”。这样，“休祲”一词完全符合王力先生对于偏义复词的定义，其意义偏向于“祲”，而“休”作为陪衬。

　　这类情况在古汉语中不少见。杜甫《石壕吏》“有孙母未去，出入无完裙”中的“出入”，诸葛亮《出师表》“陟罚臧否，不宜异同”的“异同”都属于这种情况。当然，这类情况都须结合具体语境予以判断。

　　教材中始终没有出现“偏义复词”这个术语，估计编者是有意回避，以免被人诟病滥用术语随意拔高。笔者认为其实不必。偏义复词现象在古汉语中如此普遍，甚至现在常用的词语中很多都属于这种情况，比如眼睛、肩膀、窗户、书籍、报纸、灯火、云彩、雾气、国家、得失、缓急、是非、生死等等，如何回避得了？初中学生有所了解实属理所当然。笔者在教学过程中，基于课文适当延伸，给学生补充讲解了偏义复词的有关知识，学生并未因为涉及“偏义复词”这个术语而感觉艰深，反而觉得新鲜，兴趣盎然。

　　综上所述，笔者建议再版时，对“休祲”一词可注释为“休祲，偏义复词，此处意思是‘不祥之兆’。休，吉祥；祲，不祥。”

“休”指吉兆，“祲”指妖气句中“休祲”指不祥的运气，义偏于“祲，“休”字作陪衬。此词在《战国策·魏策》《秦王使人谓安陵君》中出现：“怀怒未发，休祲降于天。”译为：心里的愤怒还没发作出来，上天就降示了征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