葑门的名字由来
对于“葑门”得名的由来,北宋朱长文编撰的 《吴郡图经续记》认为,这里实际叫“封门”,“取封禺之山以为名”。这本书同时认为,只是方言把“封”说成“葑”,所以才叫“葑门”了。奇怪的是,葑门外哪来的封禺山?《吴郡图经续记》补充说:“封山故属吴郡,今在吴兴”。吴兴是浙江省湖州市的古称,三国吴甘露二年(公元266年),吴主孙皓取“吴国兴盛”之意,改乌程县为吴兴县,并设吴兴郡,辖地相当于今湖州市全境、钱塘(今杭州)、阳羡(今江苏宜兴)。隋代因地濒太湖而更名为湖州,吴兴为下辖县,现湖州设有吴兴区。湖州市德清县研究人员胡桑介绍,封山、禺山其实在今德清县的三合乡。封山已从唐朝的时候改名叫防风山了,原因是,这一带据说曾是原始社会防风氏部落的聚居地。根据史料记载,防风氏又叫“汪芒氏”、“汪罔氏”,是当今汪姓人氏的祖先。大禹治水时,通知各地诸侯开会商量对策,结果防风氏首领迟到,结果被大禹诛杀,以此杀一儆百。这个首领是个巨人,身长三丈,倒地后身体占据了九亩地。至于禺山,现已改叫大山,在封山东南两里的地方。 《吴兴志》记载,因为大禹的第12代孙帝禺巡狩时驻扎在这里,所以就叫禺山了。也有研究人员对葑门得名于“封禺山”的说法表示怀疑。他们觉得,且不说这些记载和传说是否准确,也不管历史上行政区划如何变迁,单是葑门离封禺山直线距离上百公里看,用封禺山命名葑门的可能性就不大。民国苏州学者王謇在他的 《宋平江城坊考》中也认为:“封禺之说,疑望文生义”。 唐朝中期的张守节,在为《史记·伍子胥列传》进行注解的时候,对葑门的得名给出了另一种说法:“东门,鱄门,谓(左鱼右孚)门也,今名葑门。越军开示浦,子胥以涛荡罗城开此门,有鱄(左鱼右孚)随涛入,故名。”也就是说,“葑门”原先叫“鱄门”。越灭吴主要用水军从东面水道进攻……《史记》说,伍子胥被杀时让随从把他眼睛挖出来,挂在东门,看越国军队消灭吴国,确实是史实的写照。周国荣分析,越军总攻吴国时,极可能借助了大台风。当时城墙还是泥土一层层地版筑而成,根部终日浸泡在水里,很难抵挡巨浪的冲击,结果就被台风掀起的巨浪冲毁,越军就乘势而入了。那跟越军一起进城的鱄(左鱼右孚)又是什么呢?南朝时期的文字训诂学家、史学家顾野王考证后认为,它们就是江豚。动物专家介绍,江豚是一种生活在西太平洋、印度洋、日本海和我国沿海等热带至暖温带水域的动物,在我国见于渤海、黄海、东海、南海和长江等水域。其中,长江江豚是江豚唯一的淡水亚种,在地球上已经生活了2500万年。它们全身铅灰色或灰白色,头部钝圆,额部隆起稍向前凸起;头部较短,近似圆形,吻部短而阔,牙齿短小,眼睛也很不明显。只有在死亡后,它们的体色才会变黑。作为哺乳动物,江豚用肺呼吸,在大风大雨到来之前,因江面起雾气压变低,它们需频繁露出水面“透气”。在没有天气预报的古代,渔民视江豚为“河神”,只要江豚朝起风的方向“顶风”出水,俗称“拜风”,就意味着有大风暴要到来,这几天渔民是不敢出门捕鱼的。让人心生疑惑的是,苏州城区离长江有好几十公里远,江豚有可能游过来吗?周国荣认为,古代江豚数量很多,再加上当时苏州通长江的水道如吴淞江、娄江等都很宽,江豚完全有可能逆流而上,再通过其他河道进入苏城。 不过,“葑”的字面意思似乎说明,“葑门”是因为“葑”而得名的。上面提到的《吴郡图经续记》,就在认为方言把“封”说成“葑”的同时,提出了这一观点。这个“葑”到底指什么呢?在字典、词典上,“葑”有两个读音,第一种读“丰”,指芜菁,也就是俗话说的大头菜;第二种读“凤”,意思是茭白的根。 《吴郡图经续记》认为,“葑门”的“葑”,就跟茭白、茭白田有关。茭白在古代被称为“菰”,它的种子叫菰米或雕胡,有人把它归在“六谷”里,唐代以前一直被当作粮食作物栽培。后来人们发现,有些菰居然不抽穗,茎部却不断膨大,逐渐形成纺锤形的肉质茎,这就是现在所说的茭白。这种蔬菜不但吃口柔嫩、味道鲜美,而且还有药用价值,可以去烦热、解酒毒、利小便等。从此,人们就专门用菰生产茭白了。发噱的是,一些国家曾引种我国的茭白苗,结果只开花不长肉质茎。后来才弄清楚,原来他们那边的土壤里缺少一种叫黑粉菌的菌种。于是再从我国引进这种菌,这才解决了问题。应该说,我国茭白分布面积很广。如果“葑门”的得名跟茭白有关,那么,为什么这个名字只有苏州使用,其他产茭白的地方却不用呢?苏州市蔬菜研究所高级农艺师鲍忠洲对此认为,那是因为苏州葑门外的茭白名气最响。他说,历史上,葑门外娄葑、斜塘、郭巷、车坊等地地势低洼,到处都是烂田,最适合茭白等水生作物生长。这里的茭白,无论是品种还是效益,都是全国闻名的。以品种为例,葑门外的茭白光秋种两熟茭就有大头青种、两头早、小蜡台、中蜡台、大蜡台、中秋茭、杨梅茭、吴江茭等;一熟茭则有青种、白种、群力种、寒头茭等品种;就种植效益而言,苏州的秋种两熟茭每年8月种植,10月份和次年5-6月各收获一次,加起来亩产可达5500-8500斤。 10个月时间的产量能达到这样的水平,其他地方哪里比得上。而且,5-6月上市的茭白不容易遭虫蛀,品质一流。鲍忠洲觉得,就凭这些,苏州最有资格取“葑门”这个名字! 在许多外地人甚至本地人看来,“葑门”还有一个不好理解的地方,那就是它的读音。上面已经提到,字典、词典上“葑”要么读“丰”,要么读“凤”,老苏州们却偏偏读成“夫”,跟苏州话的“富”读音也差不多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一种说法是老苏州们读错了,是以讹传讹。南宋范成大就在《吴郡志》里说:“今俗或讹呼富门”。对苏州文化颇有研究的读者王梦沂认为,苏州一些地名的读法和常音不同,并不都是讹称,其中主要有两种情况:一是语音发生了变化,但某些地名苏州人仍用古音读,所以和今音有了差别;二是一些地名更改了,但苏州人的习惯没改,叫法一仍其旧,于是也造成了字面和读音的不同。他的观点是,江豚苏州古人俗称 “嫑鱼”,古代没有唇齿音,“嫑”字和“夫(富)”读音很相近。苏州人所说的“夫(富)门”,其实是“嫑门”,或者就是上面提到的“鱄门”。后来“嫑门”、“鱄门”更名为“封门”、“葑门”,但苏州人仍按春秋时代的老习惯,叫做“夫(富)门”,并不是讹读。也有老苏州认为,如果读成“封门”,那听起来就会觉得把门封起来,而历史上葑门确实封过几次,害得老百姓进进出出只好兜圈子,很麻烦,所以大家很忌讳读“封”,就改读“夫(富)门”了。这种情况在苏州话里有许多旁证,比如老苏州们忌讳说“死”,读到发音跟“死”相同或接近的词语,都会改读,像把“尸”、“诗”读成“书”等。苏州吴都学会研究人员何鉴之则认为,葑门曾经叫过“封门”,这个“封”的本意是祈求农副渔牧的丰收,和“富”的意思相通。所以古代说某户人家很富裕,就说“家素封”,《诗经·周颂·桓》也说:“绥万邦(安抚各地的意思),娄封年(一作‘屡丰年’)”。何鉴之觉得,苏州娄、葑二门,出典就在《诗经》这里,把葑门读成“夫(富)门”,就是根据它的本意——富裕。